mw

美丽的眼睛

人物纯属虚构

就算不是虚构,也是好几个历史人物叠加在一起的

喜欢君臣的设定

有一点BE



我是爷爷的孙子,是爷爷唯一的后代。

爷爷只有一个儿子,就是我的父亲,我的父亲很早就死了,他在一场卫国战争中牺牲,牺牲时只有三十岁。消息传回国内,周围的人都害怕爷爷奶奶伤心过度,他们谁都不愿去报丧,但这种事从来都瞒不住太久。

爷爷是我们家第一个知道的,听奶奶说,爷爷没有哭,只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,一根一根的抽烟,直到把自己呛得眼泪直流,咳嗽连连,好像把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才罢休。

他把烟从纸盒里慢慢取出来,慢慢的取出火柴,又慢慢的点燃,好像是在晨曦里整理衣襟一样,从从容容,有条不紊,火光点燃了烟头,空气中弥漫了好闻的烟草味,他吸了一口,烟呛得他胸口直疼,但他就是一口接着一口,好像一架机器。

奶奶说,等她进去的的时候,一盒烟都被抽完了,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像染上了薄雾,奶奶问他,烟好吃吗,什么味道。爷爷说他不知道。

奶奶说,我的母亲生下我四个月就死了,丧夫之痛已经耗尽了她的心血,生下我已实属不易。

奶奶说,我是被爷爷抱大的,我刚生下时像只病猫,母亲没有足够的奶水,爷爷只好买了当时价格不菲的奶粉来给我做口粮。可我是不吃奶粉的,吃了就吐,半夜我饿得直哭。谁哄也不顶用,可是爷爷除外。

奶奶说,在我三岁之前,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爷爷的怀里,爷爷身上暖洋洋的,好像藏着个小太阳,爷爷爱干净,衣服上总有我熟悉的皂角香味,正哭闹着的我一在他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
奶奶说,爷爷工作忙,平时跟她都说不了几句话,但是只要一回到家,必定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看我,他看我的样子很温柔,就像在很多年前,他看小时候的爸爸一样。

奶奶说,爷爷是个很温柔,很漂亮,很好很好的人。

奶奶说,爷爷其实在我出生之前就生了病。

奶奶说,爷爷在我三岁多一点的时候就去世了。

这就是我对爷爷的全部了解,都是从奶奶那里知道的,三岁多一点的我,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就只有奶奶这一个亲人了。

当我慢慢长大后,我身边的叔叔伯伯总说我长得像爷爷,尤其是眼睛,大大的,亮晶晶的,看人的时候忽闪忽闪的,好像一下就把人看透了。

我们家里摆的最多的就是爷爷的照片,我承认,他的确是个美男子,这是我对他的最高评价,再也实在说不出别的了,这实在不能怪我,人在三岁之前是没有记忆的。照片里的英俊潇洒的中年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人形空白,我不记得他曾经怎样对我笑,不记得他怀抱的温度,更不记得我曾对他的依恋。

奶奶常能梦见爷爷,梦见他和她说这说那,可我一次也没梦见过,一次也没有。我对他,实在没有多少感情。

我只知道,我有一双美丽的眼睛,这双眼睛是爷爷赐给我的。

我十九岁的那年,奶奶去世了,她临走之前把我叫到床边,虚弱的手把我的眼泪擦干,然后,奶奶做了一件让我毕生难忘的事。她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,在我耳边说:“笑,你…笑一笑,我喜欢看你笑…”我虽然疑惑,但还是照做了,我强忍悲痛扯出一个微笑,奶奶也笑了,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摸我的眼睛,可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,落到了病床上。我没有奶奶了。

十九岁的我,成了大家都可怜的孤儿。

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让我笑,还要摸我的眼睛,直到我收拾奶奶遗物的时候,我才明白了原因。

那是一封情书,用红丝带包裹的好好的,打开信封,原来是一张照片,照片中的人笑得温柔又明媚,让我一时有些不敢认,我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,但一看那双眼睛,我就确定了,那就是我的爷爷。我翻到照片背面,一行秀气又硬朗的字映入我的眼帘。

“难道我能不爱他吗”

这是奶奶的笔迹。我认得的。我仔细看了看,照片背面白色的地方已经发黄,上面还有一圈一圈晕染过的痕迹,应该是泪痕。

我将照片拿起朝着阳光,才发现照片四边不是平行的,虽然这种不平行很细微,可黑白照片在阳光下尤为明显,爷爷照片的右边被修剪过,怪不得爷爷在照片中倚着的桌子只有半张,那么那半张桌子哪去了?

我真是疑惑。奶奶与爷爷伉俪情深,风雨同舟五十载,他二人的感情令多少人羡慕啊,爷爷走后,奶奶常常独自一人坐着流泪,有时看着看着我居然就叫出爷爷的名字了,爷爷的遗物她保管的很好,尤其是相片,奶奶把它们专门放在一个照片册里,闲来无事就要看看。

事情越发奇怪了,我拿着的这一张,哦不,准确的说是半张照片,为什么没有被奶奶放进相册里,而是放进了她自己的抽屉?为什么这张照片只有半张?那半张哪去了?为什么要剪掉半张呢?那半张上面有什么内容?照片背后的泪痕是谁的?

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中,我急于理出个头绪,可却怎么可理不出来,我将其他遗物交于秘书处理,唯有这张照片,我好好的保管在床头的柜子内。

那是我今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夜。

在那一夜,我窥见了一个人痛苦又隐忍的一生,我窥见了特属于那个时代的三个人的悲剧。

我的床头放着一张风景照,相框是木制的,很有一些格调,摸着比寻常相框要厚实,那是奶奶拍的一张登山照,上面独有一棵松柏,倚着峭壁,颇有一种“我自岿然不动”的气概。我很喜欢,既为勉励自己,又为怀念奶奶,于是奶奶去世后我就将它放在了我的床头。

那晚,我伸手拿水杯,一不小心将照片碰掉了地上,我赶紧去捡,护着照片的玻璃面已全部摔碎,我只好扫掉玻璃渣,小心翼翼的将相片摘出来,然而令我惊奇的是,那张照片后面还有一张照片。

我拿起那张隐藏在别的照片之下的照片仔细端详,照片上的人我认识,是爷爷的上司,照片中的他还年轻,嘴角还带着笑意,虽然照得模糊,可还是让人觉得一股青春感扑面而来。

我还发现他也靠着半个桌子,这张照片也是被修剪过的。

我鬼使神差的拿出爷爷的那半张照片跟这张照片拼在一起,不出所料,拼接得严丝合缝。

后来我将它们粘了起来,恢复了照片的原貌,我又买了一个新相框,将它稳稳的放了进去。

我想我知道了所有答案,但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。

我现在好像彻彻底底的了解了爷爷,但他的形象在我心里好像又越来越陌生。

好像我从头到尾记住的,只是爷爷那双美丽的眼睛。








评论